凇晓夜寒

[盾铁]拇指大的梦(一发完)

*祝各位新年快乐鸡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滚滚日进斗金~\(≧▽≦)/~
*重度拖延症作者的这个坑在今年填了!

    Steve第一次见到那个小人是在课堂上，他正尝试勾勒出窗外被阳光照得透亮的树叶。
    “嘿！有人能听到我吗！”
    这声音浸泡在各种笔刷制造出的声响中，很容易被忽略。
    Steve眨眨眼，向那边看过去。
    “…操，变得这么小就算了，为什么还没人能看到我?他们都瞎了吗?”
    那是个在空气中飘着的小人，就Steve拇指那么大，正背对着他嘟囔。
    “嗨！”
    Steve冲他小小声喊着，却让那边的女生看了过来。
    Steve在好友打趣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向她借了一支碳素笔。
    糟糕透了。Steve这么想。耳朵都有些发烫。
    万幸的是，在他把目光移回画纸上的时候，他发现那里飘着一个小人。
    棕色的略有些打卷的头发。
    就是刚才那个…Steve不知道如何准确形容他。
    “你看得见我?”
    那小人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，紧皱着眉毛问他。
    Steve张张嘴又闭上，重新拿起自己的笔，慢慢点了点头。
    “哼。好吧好吧。看在你是唯一一个的份上。”
    小人这么说着，坐上了Steve的画架。
    Steve想问“唯一一个”是什么意思，但他不能出声。
    那节课的后半段，Steve没能专心画完他的树叶。
    他偶尔会把目光投向那个小角落，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又迅速移开。
    很突然的，在视线又一次掠过那里的时候，他发现那个小人不见了。
    或许是离开了吧。Steve这么想。
    捏着橡皮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一大早天空就有些阴沉，终于在傍晚下起了瓢泼大雨。
    Steve在图书馆的屋檐下看雨打进水坑。
    他当然带了伞，但他哥们没有。
    那小子早早从自己这儿把伞借走，搂着一个女生离开了。
    他当时就不该心软。
    等了很久，雨还是没停，但天快黑了。
    Steve权衡一番，觉得就算包里的东西再重要也得先回去。
    谁知道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。
    而那个小人，就在这时候出现了。
    在Steve咬咬牙顶着包，心里默数“三二一”的时候。
    “嘿！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    Steve不可置信地转头，果然看到了那个小人。
    前几天突然消失不见的那个，就是他。
    “这天气可真糟糕。”
    小人开始自说自话。
    “你有急事？再等一会雨就会停了。我可以陪你等一会。”
    Steve不知道小人为什么那么肯定。
    他可能是个精灵。
    Steve这么猜测。
   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。
    “无趣。”
    小人抱着胳膊飘在Steve旁边。
    “我们来聊天！”
    于是Steve眼前出现了一个兴致勃勃和他面对面的小人。
    “第一个问题，你的名字?顺便，我是Tony。”
    Steve往后退了两步才让目光聚焦在他身上。
    “我叫Steve。”
    他说着伸出了手。
    哦…这有些…
    他慌乱地，尽量不着痕迹地把手往回收，却被小人一把抱住。
    “别这么见外，我们现在算朋友了。”
    说着，Tony上下动了动身子试图做出握手的动作。
    “同病相怜。”
    Tony对他笑得张扬。

    距离小人…不对，该叫他Tony。距离Tony上次来又过了两天。
    Steve开始经常性走神。当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想Tony的时候，他有些慌张，像作弊被抓个正着的孩子。
    不，他没做过弊，这只是比喻。
    总之，现在Steve确定对方是个精灵了。
    那天他和Tony一起被困在了图书馆外。“同病相怜”大抵是指这个。
    两人聊着天，看雨点从密密麻麻变得稀稀落落。
    Steve得知，除自己外再没人看得见那只精灵。
    “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。”Tony生气得像随时会自爆。
    他还在想该怎么安慰对方，那只精灵就嘻嘻哈哈地开始问Steve的事了。
    “所以，你是个艺术生?在这里学…嗯…管他是什么。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?”
    Steve发誓，他刚才看到Tony的嘴角僵在那儿了，那精灵关于自己的专业一定知之甚少。不知为何，他有些愉悦，点点头示意Tony讲下去。
    “我自己做了些小玩意，机械方面的，得了很多奖。我估计你听不太懂所以直接告诉你结论吧，我是个天才。”
    Tony伸开双臂，得意地昂起头。
    Steve看见他眼中溢出的星辰，略有些失神。
    “没点赞美吗?Steve?”
    Tony对在场的唯一一位听众冷淡的反应感到万分不满。
    “你很厉害。”
    Steve轻声回答。
    Tony被他这么正经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自在，收起手臂抱在胸前。
    “你们也有学校？”
    Steve问出口后觉得有些不妥。
    “我的意思是…给像你这样的精灵上的学校，也有机械类的课程?”
    Tony没有马上回答，这让Steve为自己刚才的问句感到一丝后悔。
    “精灵?”
    Tony这一声反问在Steve听来犹如天籁。不过他发现Tony脸上明显写满了不解。
    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
    Steve小心翼翼地询问。
    “不，没什么。”
    Tony又恢复了先前欢快的语气。
    “没错，精灵。我上的学校和你们差别不大。”
    Tony装模作样理了理衣领，虽然那只是一件衬衫。
    “你怎么一个人…嗯…我这样说可以吗?”
    “你难道还想说我一只精?”
    天晓得Tony只是打趣一下，Steve居然微微撇过了脸。
    “我是说我没有看见其他的精灵，你一个人出来的?”
    “我最近在和我爸吵架。”
    Tony耸耸肩。
    Steve吓了一跳，“离家出走?”
    “你要这么说…勉强可以。”
    “为了什么?”
    “他给我规划的人生和我自己的规划有分歧。也就那么回事。”
    Tony的语气没有任何改变，像在聊毫不相关的人。
    Steve很想再问一问，但他们才第二次见面。
    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。
    Steve恍然发现，其实Tony还是很在意他的父亲。
    “雨停了。”
    Tony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    “你可以走了。再会，Steve。”
    Steve往前走了几步，雨真的停了。他回头看向Tony飘着的地方。只是几米远，但他已经看不清Tony的表情。
    “再会。”
    他这么说完，转身准备迈步离开。
    “你们或许可以好好聊聊。”
   
   
    也许是那句“再会”给了Steve一点期待，第三次见到Tony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对方很久。但仔细算来，也只是两个星期。
    这次Steve正在书店闲逛。
    还好死不死地走到了儿童文学那类。
    Steve扫过一排排童话书的书脊，在看到某一本的时候突然顿住。
    那本书就像个黑洞，巨大的引力让他无法挪开目光。
    挣扎了几秒钟，他认命般把手伸向那本书。在刚刚碰到书的一刹那，他听到了久违的声音。
    “哦?这一本?”
    Steve吓得手一抖，差点把书拍在地上。
    他几乎算得上惊恐地看向旁边飘着的小人。
    拇指大小，一脸不屑。
    “这一本比你那本好多了，我可不是拇指姑娘。”
    Steve脸颊有些发烫，读了两遍才把Tony摸着的书名读完。
    “尼尔斯骑鹅旅行记?”
    “怎么?你没看过?”Tony反问。
    他以为Steve是在笑话他，但转过头却发现对方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迷茫。
    好吧，他可能还真没看过。
    Tony对于可能不小心戳到了别人的痛处有些心虚，于是没话找话。
    “真难得，这次你居然不是在学校。”Tony毫无诚意地发表了感叹。
    “今天是休息日。”Steve随口接了话。
    然后没了下文。
    Steve盯着那本书，思绪似乎飘到了异世界。
    Tony等了一会，Steve还是没动静。两人就这么诡异地对着一堆童话书沉默。
    这叫什么事!
    Tony感到特别不自在，甚至开始想如果现在离开，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打发时间。
    “请问…你能帮我放一下书吗?”
    这个稚嫩的声音猛地把Steve拽回现实。
    “当然。”
    Steve帮那个孩子放了书，转身和Tony对视。
    “想去哪逛逛吗?周末，我时间很充裕。”
    Steve露出一个温和的笑，和他头顶反光的金发一起，晃瞎了Tony的眼。
    Tony很想捂着眼睛嚎一嗓子，但他忍住了。
    他对Steve说:“你比较熟你来决定。”期望Steve能赶快背对他，在前面带路。
    Tony等待着，但Steve换了个姿势，站了十几秒，给了他一个比刚才更灿烂的笑容。
    “好了，我想到了，我们走吧。”
    这绝对是暴击!
    Tony在Steve转身后狠狠揉了揉眼睛。

    Tony原先跟在Steve身后，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累了，在Steve肩上坐下。
    “Tony?”
    在这个位置，Steve的低声细语也清晰可闻。
    “我在这儿!”
    不过Tony得大喊着回应。
    “在你肩膀上。继续走吧！”
    Tony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。
    他感觉Steve放松下来，安心地开始在小巷里穿梭。
    Tony回头远远看了一眼，书店招牌的最后一个字母歪在那，像个不守规矩的活泼少女。
   
    左拐，左拐，右拐…
    Tony无聊地坐在Steve肩头，看着旁边的野猫迅速躲开。
    他们耳边一阵热闹又一阵安静，不变的是Steve的脚步声，不紧不慢，在街道上成为微不可闻的背景音，进入巷子后摇身一变，开始自己强势的独奏。
    Tony数着数着有些困了，瞥了一眼Steve。勉强能看到他的眼睛。
    睫毛很长。
    这时候Tony才猛然意识到，Steve长相很英俊。
    这不能怪他，看一个比你自己大了不知多少倍的人其实很不容易。
   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。
    “Tony?”
    他们刚进入一条小巷，背后人群的喧闹还没完全隔绝。Steve的声音被放大了一些。
    “伙计，我得在你脑袋上趴一会。”
    Tony迷迷糊糊说完后就闭上了眼睛，惬意地趴在Steve的头发里。
    “你要睡了?”
    Steve脚步没停。
    这个问题没有回应。
   
    最后Steve带着Tony到了一座公园。
    和煦的风对Tony来说有些危险，他一个激灵吓醒，牢牢抓住手边Steve的金色头发，睁开眼却被闪得差点落泪。
    今天天气不错，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大地。
    “这是哪?”
    “公园。我经常来这儿写生。”
    Steve放松地在散步，Tony飘起来观察这个公园。
    “风景不错。”
    Tony很给面子地随口评价了一句。
    不得不承认，午后的阳光非常舒适。
    在看完Steve和三只大型犬的友好互动后，Tony又趴回了刚才的位置。
    “想吃些什么吗?”
    Steve才和一只金毛玩过，有些气喘吁吁。
    Tony本来慵懒得不想搭理他，抬头一眼却看到对面有家店。
    “甜甜圈!”
    他大叫，引得Steve嘴边漏出一声轻笑。

    Tony如愿以偿地拿到一个甜甜圈，离开店时注意到公园门口站了很多小孩。
    “冰淇淋?”
    他正坐在Steve提着的盒子里，这样很方便，还不用担心别人看见一个甜甜圈飘在空中的诡异场面。
    所以Steve其实并不能听见Tony说话。
    他只是在那站了会，转身离开。
    Tony不在意地撇撇嘴，开始啃那个无比巨大的甜甜圈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后来Tony出现的时间基本固定，一周一次。
    Steve和他在图书馆安静地待过，也带他去过公园写生。
    Steve有时候会给别人免费画肖像画，给Tony买个甜甜圈就能让他安静好一会。
    Tony会向他谈起最近的研究进展，谈起自己的烦恼。
    Tony和他爸的关系有所缓和，虽然Tony口中的父亲是个非常不负责自私任性的人，但Steve还是能从中窥见父子俩一脉相承的口是心非。
    Steve非常享受这些时刻。安静，温暖，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而不易察觉。
    Tony占据了他越来越多的时间。
    不只是相处，他还发现…自己在思念Tony。
    像绵软的细线，不易察觉地把他缠住，等发觉的时候已经无法挣脱。
    Steve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。
    有一个只有你能知道的朋友是件…非常美好的事。
    只有自己知道他，只有自己陪伴他，只有自己理解他。
    简直就像自己能够掌控他。
   

    转折发生在一个星期天，那星期Tony还没出现过。
    Steve带着画具在甜甜圈店等他，为即将到来的见面感到兴奋。
    他为Tony画了一副画像。上面Tony趴在吃了一半的甜甜圈上睡着了。
    不过今天还有一个人也很激动。她等待了那么久，准备放手一搏。
    “嗨，Steve。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”
    “哦，嗨。”
    “我能坐这吗?”
    Steve犹豫了一下。那一瞬间他想到了Tony。
    但Tony不需要那个座位。而且如果可以，Steve并不想拒绝女士。
    “你在等人?”
    天知道她问出口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。
    她为此准备了很久，她知道Steve每星期总有一天会来这家店。从她决定的时候开始算起，她连着一个星期来这家店了。
    “不，没有，你坐吧。”
    Steve礼貌地笑笑。
    她雀跃地放下自己的甜甜圈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Steve说话。
    “他们俩最近分了，从那以后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…”
    而Steve一直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听着对面女孩的讲述。
   
    Tony已经来了。
    他来了很久。
    从那个女孩生涩地用美术课上Steve借的碳素笔开启话题的时候，直到现在。
    他的脸色很不好。刚开始像小鸟一样轻快的喜悦已经在空中变成了沉重的铅石，一块块从高处坠下，狠狠砸在心头。
    他本想离开，但一股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愤怒促使他晃到Steve眼前。
    Steve睁大眼，嘴角更弯了。但在他意识到后又立刻压了下去。
    “抱歉，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”
    他诚恳地对那位女生说了一句。
    Steve礼貌地向店员打包了一个Tony最喜欢的甜甜圈，背着自己的画具准备离开。
    但他没看见Tony。
    Steve四处望了望，有些迷茫，也有些惊慌。
    Tony从没有待过这么短暂就离开。
    最后他在自己刚才的桌子上发现了Tony。
    看起来Tony即将偷吃到那个女孩的蛋糕!
    Steve连忙走过去，轻轻敲了敲桌子。
    “走了。”
    Tony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    Steve看不懂，但他总觉得Tony眼中诉说了很多东西。
    “嗯，好的，再见Steve!”
    女孩略显激动的声音把Steve拉回现实。
    “再见。”
    他说完便带着Tony离开了。
   
    Tony今天有些奇怪。
    但Steve并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。
    而当他问起的时候，Tony的回答很敷衍。
     “就只是…想休息一下。”
    一直盯着Tony的他当然发现了对方躲闪的双眼。
    Tony注视着树梢沉沉的黑色云朵，一言不发。
    这是Steve第一次看到，这鬼灵精怪一直电量满溢的精灵周围，围绕着这么沉重的情绪。
   

   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很不愉快。
    Steve正在路上边走边听耳边的Tony说话，旁边巷子里传来的叫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
    特别是当Steve意识到另一个声音是那天甜品店里遇见的女孩时，他直接就冲了进去。
    一个男孩正拉扯着女孩的胳膊。
    “你说清楚，为什么!就因为他向你借了一次碳素笔你就看上他了?那我算什么?”
    Steve已经冲上去了，Tony虽然满脸不爽，但还是跟在他后面。
    直到听见这句话。
    Tony猛然停下，往后飘了点，双手防备地抱在胸前。
    他冷眼看着Steve打跑了男孩，半环住女孩轻声安慰。
    他看着两人离开小巷，就不远不近地跟着，看见Steve有了淤青的脸上还是温和的笑。
    Tony在旁边一言不发。而Steve直到把女孩送回宿舍才想起Tony，急急忙忙开始找他。
    “英雄救美啊。好玩吗，Steve?”
    Tony这次飘得很高，居高临下。Steve看不见他的眼睛。
    “Tony，怎么了？”
    Steve察觉到Tony情绪有些不对。
    “没什么。你不再去陪陪她?”
    “Tony，我们两个见面一次非得谈别人?”
    Steve的眉头渐渐皱起来。
    “你也知道我们一周才能见一次，还去多管闲事?”
    “你知道这种事我不会放任不管，而且我以为你也会这么做!”
    Steve的双手已经不自觉拽成拳头。
    “以为?”
    Tony被这个词激怒了。
    “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?你记得吗，Steve!每次都是我来找你!如果我这次离开，你不可能找得到我!”
    “我当然记得!你要走就走!我也根本不会去找你这种自大自私还自负的人!除了你是个身材只有我拇指大还会飘的可怜虫外，你和那些混蛋没有任何区别!”
    Tony被Steve的这句话砸懵了。
    原来自己在对方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。
    他的怒火被这兜头一盆冷水迅速浇灭，只剩心底一片荒芜。
    “你说的没错Steve。就此别过。祝你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。”
    Tony冷声说完，用最快的速度飞离这块是非之地。
    他离开学校，胡乱地冲进一条条小巷，注意着不绕回去。
    他不知在哪停下的，也不知何时醒来。
    “操你的，Steve。”
    他这么说。
    微弱的声音却像引发了雪崩，眼角滑下水珠。
   

    Tony很久没做过那个梦了。
    或者说，那一系列的梦。
    从他们吵架之后，他和那个叫Steve的美术生再也没见过。
    在那之前，他都已经准备好…向Steve表白了。
    向一个梦里的人表白，真的是…无可救药。
    但他已然沉沦。
   

    街道上还没亮，不纯的深蓝将所有东西染成了冷色调。
    Tony在这座城市里飞奔。
    他这一个月都没出过门。
    他只是还想悄悄看一眼，看看Steve有没有后悔。
    如果有，他就原谅他。
    但Tony无数次入睡，却只能一无所获地醒来。
    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，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，这件事驱使他离开那所充斥着自己绝望的屋子。
    Steve可能是真实存在的!
    不是他疯了!
    算了无所谓，天才和疯子本来就只有一线之隔。
    只是…Steve真的存在!
   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，想到那个人可以真正的拥抱自己，他就忍不住来求证。
    他在城市里走走停停，不时倒回去细细观察路口，拐进那些他以前从不会涉足的地方。
    他看见那个书店，招牌最后一个字母歪着，看起来摇摇欲坠。
   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晃荡了很久，最后不知从哪条巷子钻出来后，他看见了公园。
    那座，梦里的公园。
    他楞楞地，一步步靠近。有些期待，也有些忐忑。
    但他还是跨进了大门。
    Tony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一遍。
    这是座风景很好的公园。
    当时巨大的树木现在看来依然令人赞叹。
    湖边的雕塑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。
    外面的冰淇淋车还没来，但等会出去，他可以再去找找那个甜甜圈店。
    没错了。
    Tony感到一股喜悦从身体内部翻涌上来。
    没错了。
    他一个出行都靠汽车的人，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小巷?
    怎么能连公园都想象得分毫不差?
    那不是梦!是真实发生过的!
    他现在不急了，过久未摄入足够能量的躯体在叫嚣。
    他得先去甜甜圈店里坐一会，至少吃个早餐，再想想Steve具体在哪所学校。

    “看上哪个妞了？”
    “别开这样的玩笑。”
    “得了吧，你一定是恋爱了Steve。到底是谁?”
    Steve不接话，默默加快往宿舍走的脚步。
    他们刚在食堂解决完午餐，Steve准备回宿舍拿上画具去公园。
    “你已经神情恍惚一个月了！从更早的时候起你就经常一个人傻笑。”
    Steve置若罔闻，快步闪进宿舍，把好友关在门外。

    Steve前两个星期还在生气，还在想下次Tony回来要怎么办。
    但已经四个星期了，Tony还是没有来。
    他回到那个书店，鬼使神差地买下了那本《尼尔斯骑鹅旅行记》。
    他一遍遍读着那个故事，不可避免地想起Tony最后留下的话。
    他不会来了。
    Steve想到这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    他不死心地一直去公园，要不是他兄弟去找他，他能在那住下。
    但Steve还是没再见到Tony。

    他兄弟用钥匙开了门，倚在门口看着Steve。
    “嘿，伙计，我打听过，你每次出去都是一个人。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有个女朋友，她会不会是你…”
    “不好意思，是‘他’。”
    Steve打断道。
    “而且我们还没在一起。”
    “还?”
    “下次见面，我会和他说清楚。”
    Steve背上画具，从他兄弟身边挤出去。

    “嘿！听说过Steve吗?个子很高胸肌很大的金发美术生…”
    “知道。”
    Tony已经问了很多人，刚才差点把手上抓住的这个推出去，闻言又把他牢牢抓回来。
    “能带我去找他吗?我有急事。”
    那人点点头，带他往男生宿舍那边走去。

    已经连续一周阴雨连绵，每个人心头都像笼了一层烟云。
    Steve知道他兄弟没说完的话。
    Tony会不会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。
    他想过。
   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Tony。
    但他每次想到这，心就像被狠狠揪住了。
    那不是幻觉，那些甜甜圈的发票还在他兜里揣着呢。
    Steve出宿舍的时候天空却放晴了。
    他恍惚间想起了和Tony第一次见面的那天。
    那天的树叶很美，脉络清晰，像描了层金边。
    Steve不自觉地看向那棵树。
    树下是位没什么交情的同学，还带了个人。
    他点头向那人问好，迈步离开。
    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。
    他看清了被带来的那个人。
    微卷的棕色头发，转过来和他对视的双眼里布满星辰。
    Steve的步子有些颤抖。
    他张口想叫出那个人的名字，又怕这只是自己的臆想。
    “Steve?”
    听见声音他就知道了，那就是Tony。
    Steve甚至有些踉跄地跑了两步，狠狠抱住Tony。
    “Tony。”
    他在对方的肩上蹭着，怀里满满当当。
    “我等了你很久Tony，我以为你真的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    “我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    Tony哽咽着。
    “Tony，我喜欢你，做我男朋友?”
    Tony笑起来，微微推开Steve。
    然后，在金黄的阳光下，他们交换了第一个吻。
    “我也喜欢你，Steve。”

    Steve那个追出来的好友松了一口气，给自己女朋友打着电话，准备陪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女朋友出去逛逛。
    一派青春，阳光正好。

我这么久没动静，各位没取关的都是小天使!温暖了我的心!
各位新年快乐~
顺便庆祝自己二十粉啦~(准确点是22个粉)
情人节估计我来不及了毕竟重度拖延症，这不是说着玩的_(:з」∠)_