凇晓夜寒

出坑咸鱼,什么都不想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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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贾尼】GHOST(中)

*除夕快乐呀各位!
*真的不是刀!新年不发刀!
*新的一年,希望还能和大家一起萌这对cp!




天光微亮,只是隐隐能看到窗户的轮廓时,楼下就已经有人类活动的声音了。

Jarvis平躺在床上,非常克制地把手放在两侧,一板一眼的睡姿显得很僵硬,说不出的古怪。在听到第一声动静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,冰冷的、无机质的双眼从那时起便一直睁着。

窗外的声响渐渐多了起来。最早只是开门发出的极其微弱的“吱呀——”声,后面混上了说话声,还有重物在雪地被拖行的声音。铁棍敲在另一样金属物件上,发出清脆的一声“铛——”。整个小镇像是被这清冷的碰撞唤醒,没过多久,伴随着窗外彻底亮起,小镇的热闹完整地呈现在耳边。

但床上的人一动不动。Jarvis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,期间除了眨眼外,没有任何动作。这小小的一间房里死气沉沉,楼下的热闹似乎都被隔绝在外。

直到“啪”的一声。那声音顺着地板,穿过两扇紧闭的木门外加一条走廊,轻轻地拨动了耳边的弦。Jarvis的手指动了动,然后利落地翻身起床。

Tony睡得极不安稳,一直在梦境里沉浮。他猛然从床上坐起,手往旁边胡乱地扶了一把柜子。清醒的那一刻,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,非常重要。慌乱到他的指尖都有些发疼,细细密密地连到心脏。搭在柜子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,摸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东西。冰冷刺骨,却奇异地止住了疼痛。他紧紧握住那块圆圆的东西。是那块怀表。

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再次让Tony绷紧了神经,他快速把怀表捏在手中,警惕地盯着木门。

“Sir?”即使隔着门板,这声音仍然好听得不像话,并且神奇地让Tony已经竖起的寒毛又慢慢倒回去。

Tony喘了两口气,边穿衣服边回话,“嗯?怎么了Jarvis?”这时候他已经开始穿鞋了。说出“Jarvis”这个名字时那熟悉的感觉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
“Sir,你起床了?我想询问一下你的厨房在哪,以及我是否能借用它。”这声音非常温润,像是在安抚门内的人。

刚刚还在愣神的Tony没发现对方语气的变化,他只是毫无意识地放松下来,随后快速穿好鞋。“唔……厨房在楼下,我带你下去。”一边说,Tony一边开门,手里捏着的怀表已经被他揣进了口袋。

“走吧。”Tony举了举烛台,示意门口站着的金发男人跟在自己后面。Jarvis明明还是面无表情,Tony却觉得对方和昨晚有些不同。他又打量了对方几眼,发现这种感觉可能是源自莫名的熟悉感。Tony皱起眉,他讨厌这种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局面,但又隐隐不想深究。管他呢,昨晚糟糕的睡眠让Tony不想再去管自己一团糟的脑子。

“昨晚睡得怎么样?”Tony一阶一阶地往下走,楼梯照例“嘎吱”作响,强调自己的年迈。

“托您的福,睡得很好,比冰天雪地强多了。”Jarvis下了最后一阶楼梯,抬眼就看到面前有一扇关着的门。

Tony“啪嗒”两声打开门扣,“厨房。”丢下干巴巴的两个字就转身朝昨天进来的钟表店走去。

“这里有门?”Jarvis伸手推开那扇门,昨天上楼的时候他走在后面,没注意过正对着楼梯的这面墙。

“是啊,厨房。你昨晚没看见也情有可原,毕竟它都快和墙融为一体了。”Tony憋嘴耸了耸肩,“哒”的重重一声把烛台拍在桌上。“我来看看你这块怀表,厨房里有的东西你就随便弄弄吧。”说完,他就低头拆起了怀表。

Jarvis没再说什么,也没有再提出疑问。他沉默地进了厨房,捣鼓起两人的早餐。

把头埋在桌上的人眉头皱得很紧,他找不出这块表的问题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它是坏的,因为它的指针一动不动。这块怀表可以上发条,零件多多少少有点磨损,但不会影响使用。Tony想了想,拆掉了表面的玻璃,用工具拨动指针。果然,纹丝不动。他的眉毛因为兴奋高高挑了一下,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,Tony着手开始修理。

等Jarvis把早餐端到Tony面前的时候,钟表匠已经停下了手上的活,一脸严肃。

“我们得谈谈,Jarvis。”Tony转头,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,他没有往盘子里看上一眼,哪怕他的肚子已经开始疯狂呐喊了。但Jarvis只是把盘子端着,没有答话的意思。“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!”Tony提高了音量,他的愤怒即将喷薄而出,但对方仍然没有回答,只是把盘子向上抬了抬。

Tony瞪着Jarvis那双冰蓝的眸子,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。但Jarvis不为所动,就像一座雕塑,可以就那么笔挺地一直站下去。对方的态度很明显了,自己在吃早餐之前不会得到答案。最终,先转开视线的是Tony,他一把抓过盘子里的三明治,狠狠咬了一口,像在泄愤。

Jarvis似乎笑了一下,Tony没听清,他正在严厉地批评被一个三明治就简简单单收买了的自己。直到Jarvis把盘子放回厨房在他对面坐下,他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说什么。

“那怀表就是个假货!你故意拿它来看我笑话的吧!”Tony回想刚才,自己试过了所有常规的、不常规的方法,都没能使指针移动一丝一毫。“指针和表盘其实是一整块对吧!一整块!根本没用!我就算想暴力撬开它们都没可能!”他当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,但这次他很确定,那块表就是个恶作剧!他已经要气炸了!

“真的吗?”金发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紧不慢。

“什么意思?你是在质疑我还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恶作剧?我告诉你!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钟表匠!我现在正式给你的怀表下个判决书:它永远不可能走起来!”Tony气得一只手把桌子拍得“啪啪”响,表达自己的愤怒。

Jarvis没有回答,他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“吃完了?”对面正在气头上的人就迷茫地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,似乎不是很理解自己怎么就把三明治全咽了下去。

“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修好它,那就是你。”Jarvis这句话说完后钟表店安静下来,“咔哒咔哒”的背景音充斥着整个房间。

“但它甚至都不是一块表。”Tony嘟囔着,不明白自己的火气怎么就这么消失了。

“你能让它走起来,只要你愿意。”Jarvis的这句话让Tony有些坐立难安,他感觉有什么自己想要逃避的东西紧紧追了上来。

“你是什么意思?虽然你这么信任我我该感到荣幸,但这是事实,就算你说出来我也不会觉得你……”

“你只是不想修好它。”Jarvis这句话引爆了Tony的雷区。对方差点跳起来,梗着脖子反驳,“我怎么可能不想修好它!没什么是我修不好的!”

但Jarvis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,甚至他的眼神像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孩童。“Sir,你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?”

“什么?除了你的这块表,哪里都是对的!”Tony一把抓起桌上的怀表,做出投掷的动作,却在即将丢出去的时候改变了主意,又把已经安装好的怀表放下。

“从最明显的开始吧。房子的构造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。我来之前,你没有客房、厨房。为了让它们存在,你的店面扩大了一倍。看,你记忆中存在的那些钟表,已经不能填满墙面了。”Jarvis伸手指了指两边的钟表。

“这是我的房子,它的构造我比你清楚。再说了,这和你有什么……”已经站起身的钟表匠不敢深想,下意识地口不择言。然而这句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,他说不下去了,心口因为即将说出的话又痛了起来。

“Sir,你还好吗?”Jarvis倾身,想扶一下Tony,却被对方甩开。“很高兴你没有大碍。”他绽开一个笑,口里的话却像要划破虚伪面纱的利刃,“那我继续说了,Sir。”他沉默了一会,整理思绪,再次开口的时候,语气又恢复了冷静。“Sir,你和除我以外的人没有任何交流,贵族的仆从只在你认为自己缺钱的时候才会出现。在你意识不到的方面,再违背常理的事也会发生。”

“什么?”Tony有些拿不准了,他开始尝试回忆和自己交流过的人。市场的小贩,来往的客人。然而奇怪的是,他回忆不起更多的细节,甚至那些人的脸也都模糊不清。

“Sir,昨晚,我的房间,本来是没有床的。”Jarvis缓缓开口,一边仔细观察Tony的反应。把真相直白地放在对方面前是个很冒险的决定,但自己没有多少时间。

“你说自己睡得很好。”Tony反驳道。

Jarvis点点头,继续说了下去。“我等了几分钟,床从黑暗里出现,然后成型。刚才的厨房也是,里面空无一物,只是个房间。然而过了一会就变了样。你所认为该在厨房出现的东西都有了。”Jarvis想了想,转身去厨房拿出了一样东西,“包括这个。”他把东西放到Tony面前,后者一低头就认出来了,一盒包装好的甜甜圈,不该出现的东西。

Tony已经有些恍惚了,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昨晚没睡好,怪那些离奇的梦,不然他能一条一条列出证据来反驳面前这个信口开河的英国佬。“我在这里过得很好,是你对待生活太苛刻了。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,会记住每个人的面孔、说过什么话……这些又不会影响你的生活质量。虽然我得承认,你的出现补全了我一直以来缺失的部分,但这不代表以前独自生活的我有什么不妥。人是可以以各种方式存活的。”到头来,他只能用这些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来糊弄对方,有些句子根本就毫无逻辑。

“Sir,很荣幸听到这么高的评价,但是……”Jarvis的话还没说完就被Tony抬手打断。

“Tony。”钟表匠挥挥手,不明白为什么比起两人的争执,“Sir”这个称呼更让他烦躁。“叫我‘Tony’。”

Jarvis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,这次,他温柔的笑完整地在Tony眼前绽开。“Tony。”唇齿挽留着每个音节,细细品味着。

气氛从剑拔弩张变得舒适,如同一方温泉,温暖而轻松。Tony沉浸在这个笑里,Jarvis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绷紧了神经。

“Tony,你该离开了。”Jarvis的悲伤没有多加掩饰。没有必要,离别总是令人痛苦的。

“为什么?我在这里过得很好,而且你才是后来的那个,该离开的是……你。”Tony的内心在阻止他说完这句话,它不想让Jarvis离开。但今天自己的感情已经不值得信任了,大起大落还毫无依据。

Jarvis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,他只是低语着,“Tony,我一直都在。”

Tony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背后是不是也有什么含义,Jarvis已经起身向外走去。

“你去哪?”Tony极力否认突如其来的心慌是由于对方的动作。

“出去逛逛这个镇子,顺便买点东西回来做午饭。”Jarvis若无其事地推门出去,仿佛刚才两人的讨论只是一时兴起,当不得真。

但Tony知道,那些对话真实存在,那些疑点也确确实实摆在面前。他能怎么办?他连状况都搞不清楚。Tony盯着桌上的甜甜圈,巨大的荒谬感袭来。不是真的就不是吧,无所谓了,他的大脑急需糖分,而面前就是甜甜圈,他干嘛不吃?

钟表匠叼着甜甜圈站在窗边,观察外面的人。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。他吃完一个甜甜圈,撇撇嘴,心里已经开始觉得是Jarvis的诱导使他产生了错觉。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,他注意到自己看不清正对面人的脸。

Tony身上的寒毛顿时炸了起来,他强迫自己盯着那个人看,渐渐地,更多不寻常的地方出现了。所有人的面孔都模糊不清,所有人都动作都是重复的,只是周期长短不一样。

这里不是真实。

这是Tony脑海中唯一的一句话。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怀表。怀表沉甸甸的,在店里那些指针一圈圈转着的钟表之间,显得那么突兀。

Tony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:说不定,只有这块表是真实的。他盯着手中的怀表,其他的一切开始变得无足轻重。

他不知道Jarvis什么时候回来的,对方的语调像是在吟唱一首悲情诗,声音断断续续传入他的脑海,将他沉浮的意识唤醒。

“Sir,钟表只是载体,时间不因钟表而存在,只是人们钟表来感知时间……”对方停了一会。“我也一样,sir。即使载体不再存在,我也没有消失。我一直注视着你,从布满灰尘的过去到不可预知的未来。”

Tony想起自己的卧室在左边,心脏也在左边,他想守护什么?当对方提到“研究”、“修不好”的时候,自己是在反驳什么?还是在逃避什么?

钟表店里的“咔哒”声已经消失不见,屋外变得模糊不清,连他们所站的这一方天地也开始渐渐透明。

Tony又看了一眼怀表,还在,它在等着自己修理。

“Sir,你或许可以停住钟表,但你留不住时间。是时候离开了。”

Tony有些气愤于对方的冷静。但等他抬起头,他发现面前的Jarvis虽然笑着,眼角眉梢里却浸满了悲伤。

“J……”他低声喃喃着,遵从内心,吻了上去。

直到现在,他仍然没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,但心脏像浸泡在了泪水中,酸涩得难受。

这个吻只是轻轻的触碰,却让人想要落泪。

“Tony……”Jarvis抚摸着Tony的脸庞,笑了起来。他伸手把Tony抱在怀里,“你创造了我,教导了我。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,或许我从前只是AI,但现在的我拥有灵魂。”

Jarvis放开抱着Tony的双手,退后一步。“别留恋不存在的,别欺骗自己。Tony,是时候离开了。”

Tony的眼睛开始酸胀,他低头看向手上的怀表。齿轮发出震动,时间开始流逝。他有些慌张地抬头看Jarvis。

“别担心,Tony,我一直都在。”

失重感包围了他,眼前一片纯白,刺眼得让人落泪。

“……Bo……Boss……”

是个女声,没有英伦腔的熟悉感,却也让床上的人觉得放松。

“别担心Friday,我醒了……醒了……”

记忆慢慢苏醒。关于Jarvis,Ultron还有Vision……J已经不在了,而自己在消灭Ultron后已经找了他很久。

Tony想起了那个晚上,自己没能说完的话。
“你不担心吗?”
“没事,我有Jarvis。”

有水从眼角划过脸庞。只是个和Jarvis有关的梦而已,莫名其妙。

但没一会,他又笑起来。

现在,自己背后会一直跟着一个幽灵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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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死早码个几百字就写不下去了。
一直抱着手机被妈妈念了一天。
祝各位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鸿运当头心想事成!
(希望我也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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